2014年8月28日星期四

来自另一星球


来自另一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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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拉姆所著的《神祗·坟墓·学者》一书十分有趣。它既用
通俗的形式向一般读者介绍了考古学上的奇迹,又揭示了考
古工作者的思想方式和原始人的思维方式。比方说,当文学
爱好者们以为《荷马史诗》、《圣经》中的一些传说纯属神话时,
有人却坚信特洛伊城是存在的,并且持之不懈。在本世纪发掘
出了这一古代遗迹。
    当我们的目光从蓝色波涛汹涌的地中海,移到美洲神秘
阴郁的玛雅人丛林,我们在惊叹这些印第安人创造的巨大工
(石屋和金字塔)的同时,也为他们的文明最终衰亡、没落的
命运震慑,在玛雅人的深井中,考古工作者打捞出的装饰品,
说明膜拜神灵、恐惧死亡的初民们曾在此投下了不少贞女献
祭,这一幕人间惨剧使我联想起中国古代西门豹治水时的情
 景,若非西门豹阻止了愚昧的民众以少女献祭河伯,说不定在
  北方的哪条河床干涸处,考古工作者们也能捡到不少这样的
  装饰品。
    阿兹特克人是墨西哥最后的美洲本土统治者。他们构建
  的金字塔和庙宇十分巍峨,但是就是在这些金字塔和庙宇下。
  堆积着成千上万用来作祭品的尸体。因为阿兹特克人相信世
  界会走向末日,除非他们牺牲一些人来供奉他们的太阳神
  ——维齐洛波奇特利。阿兹特克祭师用石剑——非常漂亮的
  石剑,每周起码杀死1000人,掏出他们的心奉献给太阳神,用
  作祭品的牺牲者的尸体则扔到地上。阿兹特克人还向被征服
  部落征收贡金、贡品,如果有任何胆敢拒绝进贡的部落,阿兹
  特克人就向他们宣战。而所有贡品,阿兹特克的官员们都会
  用象形文字把它们记下来。
    看着图片展示的阿兹特克人用黄金、绿柱石、珍珠、贝壳、
  羽毛织成的饰物、玉石面具、石剑等艺术品,与其承认他们创
  造了一种“文明”,不如说,它更让我看到了人类的血腥、野蛮、
  残酷——以人献祭!是什么蒙昧使他们如此集体疯狂?而他
  们孤独封闭的命运又被西班牙人用血腥和野蛮击破。
    没有什么比时间和空间的孤独,更能使一个民族、一种文
  明停滞得这么久,集体野蛮和集体愚昧这么肆无忌惮、旁若无
  人的表演;也没有什么比空间的开放、碰撞更令人震惊,一个
  “时间差”,较发达的与不发达的,较野蛮的与更野蛮的,文明
  之间的肉搏是如此血腥、残酷!
    难怪生长在瓜德罗普岛,感受到加勒比海多元文化气息
  的法国诗人佩斯生动地描绘出每个文明顽固的排他性——
    “走开!让我们保持古老风俗!
 2
    古老的风俗,就是不同民族、不同文明在自己的时间和空
间里,探索、总结出的一种生存方式。风俗凝聚着部落、民族
的人心,风俗同样也是推动或阻碍文明发展的东西。
    孟德斯鸠曾为找到风俗力量的旁证欣喜若狂:英使马戛
尔尼拒绝在皇帝面前叩头而使外交使命失败,他用这件事来
解释了凯撒之死:君违背惯例。忘了在全体元老院议员面前
起立。以前最专断的行为也没有引起共和主义者的反应。但
这种傲慢的态度却导致了谋杀:“没有比违反他人的习俗礼仪
更得罪人的事了,因为这总是蔑视他人的标志”(阿兰-佩雷菲
特《停滞的帝国》)
    希腊与罗马的风俗传统,据我所知,权力和武功固然令人
欣羡,凯撒固然强大,但他的独裁作风却遭到了空前的对抗。
古希腊和罗马是富于民主和自由传统的,正像安德鲁·汉密尔
顿所称:“对于一个高尚的人,失去自由,不如死。可是我们知
道在各个时代都有那么一些人,为了晋升或虚荣,就随便帮助
人压迫,不,来摧毁他们的国家。这使我想起不朽的布鲁特斯
所说的话。当他看着凯撒的那些人——这些人都是大人物。但
决不是好人——时,他说:‘你们罗马人,如果我还能这么称呼
你们的话,那么你们想一想你们在干什么。记住,你们正在帮
助凯撒打造锁链,正是这些镁链,他有一天会强迫你们戴上
的。”
    布鲁特斯和他的朋友们密谋刺死了独裁者凯撒,尽管他
们被凯撒的党羽安东尼、屋大维处死,但这并没有妨碍他们赢
得罗马公民及其后裔的尊敬。  
    古希腊和罗马的风俗传统是鼓励自由人的勇敢、独立精
  神。权力和虚荣、财富和欲望都可以诱使一个自由人堕落。
  尤其是暴政和专制下的恩典和虚荣。古希腊的公民斯普提亚
  斯和布利斯曾面对这种诱惑。这两位斯巴达的使节前往苏查
  的路上,遇到了波斯的达官贵人哈德伦斯,哈德伦斯以权力和
  财富作为钓饵,希望斯普提亚斯和布利斯归顺波斯国王,在波
  斯王的专制体制下,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呀!这两位斯巴达的
  使节回答道:“哈德伦斯,你是一个偏袒一方的人,你只看到事
  物的一面,而另一面你无法了解。你所了解的是一种奴隶的
  生活,但你从来也没有享受过自由的滋味,你不能说出它是不
  是甜蜜的。哎呀,你如果知道什么是自由。你一定会叫我们不
  仅用长矛,而且还用战斧为自由而战!
3
    波斯人哈德伦斯确实体验了事物的一面——波斯王主持
下的风俗文化,他无法了解希腊的风俗文化。准确地说。哈德
伦斯仅仅体验了波斯事物一面中的“一面”,他体会到了波斯
为官之乐,未能体验到波斯为民为奴之苦,更准确地说,他是
一个偏袒一方中的一方(波斯中的上层)的人,如果他在波斯
坠入最底层,或许他不会那样对斯巴达使节说话了。当然,即
使在最底层,只要他还做着往上爬的梦,他仍然是“偏袒”一方
的人。他所做的只能像阿兹特克祭师一样,每周处决人祭品
时心情是愉快的,而决不可能体验人祭品的心情。或者,当他
身处人祭品位置,或从人祭品一跃而成祭师位置,也决不会觉得
为种风俗是如何不人道的。只有像布罗茨基这样的体验了
几方面的人,才会说出:“与其在暴政下飞黄腾达,不如在民主
体制下一事无成”,“当一个自由人失败时,他不埋怨任何人。”
  从波斯到斯巴达,地理空间并不遥远,心理空间却这般漫
长,以致双方不得不怀疑,在观念上,双方都是彼此的外星人。
  从风俗上面盲,在一个有着70万“无鸟大军”的秦帝国
(‘‘隐宫徒刑者70余万人”——(史记))里,在一个“破财消灾,
花钱保鸟”的汉帝国里,生命是胜于自由、尊严的。司马迁的
《报任少卿书》可谓东方专制主义下“全面的恐怖、全面的屈
从、全面的孤独”最杰出的文献:
    “仆怀欲陈之而未有路,适会召问,即以此指推言陵
    之功。欲以广主上之意。塞睚眦之辞,未能尽明。明主不
    深晓。以为仆诅贰师,而为李陵游说,遂下于理。拳拳之
    忠。终不能自列。因为诬上,率从吏议。家贫,财略不足
    以自赎,交游莫教,左右亲近,不为一言,身非木石。独与
    法吏为伍。深幽令吾之中,谁可告诉者!
    谁不怜惜生命?谁不惧怕坟墓那边的长眠黑暗与寒冷?
又谁愿以腐刑赎命不感屈辱者?仅司马迁血泪一项,足以使
汉武时代与阿兹特克人的残暴并列!何以后来的史书上汉武
也作为雄才大略之帝,依然被称颂不已!
    这种风俗鼓励了臣下的受虐倾向,“明主”们的残暴无耻。
鼓励了丧失尊严、自由以表“拳拳之忠”。文王拘而演《周易》,
仲尼厄而作‘春秋),司马宫刑作‘史记)……于是,文人冤狱的
制造者和受害者都心安理得了,制造者的想法是:不磨砺你们
就无以诞生“伟大作品”;受害者的心理是:“感谢”你们的磨
砺,促成了“史诗”的诞生!秦汉帝国从时间上早阿兹特克人千
余年,空间上相隔干余里,但是,难道司马迁和那伟大的《史
记》,不是汉武帝人肉宴上的人祭品的贡物吗?
    想起了远在地中海之滨另一位古代文人苏格拉底,他说
    如果你对我说:“苏格拉底,这次我们不听安尼托士
的话,你便会被释放。但得有个条件,以后你再也不允许
这样询究和思索,否则一旦查出你又这么做了,你就得
死。”如果这就是你们释放我的条件,我将回答:“雅典人
啊,我尊敬并爱戴你们,但我对上苍的服从要超过你们.
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就不会放弃哲学的研究和教学……”
    我所缺乏的不是辞令。而是厚颜无耻和不肯说你们
喜欢听的话。你们或许喜欢我哭哭啼啼.说许多可怜话。
做许多可怜状,我认为不值得我说我做的。正是你们司空
见惯的。从一开始在危险中我就决不想做出卑躬屈膝的
奴才相。现在也决不追悔方才申辩的措辞。我宁愿因那
样的措辞去死,而不愿以失节的言行苟活。无论是在法
庭还是战场,我或任何人都不应当不择手段地祈求免死
(柏拉图《苏格拉底的申辩》)
  这位雅典人在能够逃走免死的情况下,还是端起毒药一
饮而尽。他的肉体殒灭了,灵魂却高高翱翔在天国的上空,他
留下了为追求思想和言论自由不惜生命的宝贵习俗,而这种
风俗。对于罗马人、波斯人、秦汉人、阿兹特克人而言,都有不
同的感想和体会。
    4
    在东方文化习俗下,祈求“明君”的心理是如此强烈,以致
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利也得经由君主下赐,“谢主龙恩”;本该君
主们做好的义务,君主们完成得还不错时,更要高喊“吾皇圣
明”,至于割了个把历史学家的鸟,下了个把诗人的狱,抄了一
些人的家,砍了一些人的头,这一切滔滔罪恶。都掩盏在所谓
的“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的武功,“文景之治、开元盛世、康乾
盛世”的光环之下了。当康、乾二帝在奋力拓展疆域,却不能
促使文化科学进步时,帝国的空间比起秦皇汉武时有丝毫开
放吗?帝国的时间比起秦室汉武朝代有丝毫的改变吗?
    与明君情结呼吸与共的,就是企盼“青天、救世主”的集体
意识了。在一个开放、多元的社会里,古装片“青天喜剧”当作
一种通俗娱乐形式,供家庭主妇们荼余饭后消遣也无可厚非,
因为社会的运作还是依靠法治精神,丽在封闭、一元社会中.
青天剧就变成闹剧了。如果我们真把包青天所讲的“法”当成
现代法治,那简直是犯了热带丛林中的昏病和谵妄了。而当
犯人要求用虎头铡,不能用狗头铡时,不也透露出入治专制体
制下法与罚的等级观念么?莫非虎头铡中切下的人头,就像
砂锅中炖的豆腐一样,一定要比铁锅她的好吃么?
    我还常常设想这样一种滑稽场景(在有清官热爱症的人
看来或许是感人场景),开封府包老爷的衙外,一条长龙似的
队伍排开,包老爷铁面无私辨忠奸,断案如神。全国的冤狱非
包拯这样的青天无以解决,小民不遇青天无以伸冤?
  且不说谁来授予包青天的“青天之权”。谁来鉴定、监督包
青天,谁能保证包青天不贪赃枉法、循私舞弊、贪污公款、生活
腐化、养小蜜、造别墅……?谁来监督、制衡包青天的最高上
司——皇上?!只看为何大家都要找包青天,不正说明各地的
官僚们绝大多数均是贪官、昏官吗?不怀疑整个体制而冀望
青天者,不是白痴就是傻子,在这种集体愚昧中作奴性的挣
扎。
    从操作角度而言,开封府大堂外是可以击鼓鸣冤的,可是
万一这鼓坏了,这包老爷太忙了,上告之民的冤情就无法上达
包老爷之耳目……民情都得少数青天们来解决,不堵塞才怪
!
    司马迁想“广主上之意,塞睚眦之辞,未能尽明”,他是能
接近皇上的人,尚沦至大狱,无法伸冤,小民们在这套体制下
能有安全保证,能申诉冤曲?
    公元19世纪末叶,东方帝国如一叶孤舟在怒海波涛中挣
扎。列强环伺,虎视鹰瞵。有一位南方年轻人,满怀悲愤。他
既无杀父之仇,也无夺妻之恨,可他却到处在寻找青天,他希
望把一腔忧国之情、救国之才上达天聪,以感圣听……可是这
位“南海圣人”康有为在上下求索之后,在感叹专制社会上下
左右沟通如此之难后,吟诗如下:“虎豹狰狞守九关,帝阍沉沉
叫不得!
    他比那些愚民们进步的地方,是他清楚:在去往青天、救
世主的路上,虎豹如此之多,帝宫是如此难接近;但他比近代
民主先行者们落伍的地方,在于他不明白:帝阉沉沉守九关,
虎豹狰狞叫不得!专制君主、皇权本身就是无法制衡的虎豹
!
东方专制集权体制下的人民相信“明君”“圣人”,相信能
有一些全能全知式的天才、英雄、权威”拯斯民于水火,解苍生
于倒悬。”这种“全能全知们”当然用不着靠公开的、透明的舆
论、自由的报刊传媒业来掌握信息,小民们的委屈、愿望只能
通过森森可怖的等级体制上递,最后过滤到“全能全知们”手
上时,天知道剩下多少真相,掺入多少水份!
  袁世凯与其说是栽在帝欲丧心病狂上,不如说是栽在信
息失误上。当他想了解列强对他登基的态度时,看到的竟是
他儿子袁克定搞的一张假报纸,这张假报纸上说日本人拥护
袁氏称帝。如果寰世凯能到报摊边走走,买一份真实的报纸,
掌握点真实信息,或许他就得再三思而行了。当然,也只有家
长制下培养的没出息的后代,如袁克定之类,希望靠父荫逍遥
快活。
  这是本世纪20年代的东方,空间虽然被迫开放,时钟的
针摆依然顽强地想驻扎在老地方。而信息自由传播的重要性,
远未被国人觉察。
    而当袁世凯读着假报纸、假新闻时,距约翰·弥尔顿在议
会慨慨陈辞,指出检查制度是有害的,每个人有自由获知、陈
述、辩论的权利,已近三百年的光阴。这三百年中,地球的每
个角落里都有因为知识而遭迫害的人,而在满清治下,迫害尤
其惨酷。两千种书被列为禁书,另外两千种被焚烧,几百位作
家被杀掉。林语堂在忆及明清对人的践踏时,曾慨叹说:“像
金圣叹这样的才子,只要人想起他死后家族被屠,妻子夷没,
谁人还敢步他后尘呢?
    难道那些在明清文字狱下获罪的文人和他们的妻儿老
小,不比阿兹特克太阳神殿下的人祭品更值得哀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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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讲述了不同文明、不同种族在时间上、空间上、心理
上的距离。他们有的虽然边境接壤,人民互相往来,可在时间
与心理上,他们分属不同的星球,要穿越多少光年才能抵达对
方的文化内核?他们有的虽然远隔重洋,萧条异代,但孤寒痛
楚的命运却呼吸与共。命运的形式虽有差别,屈辱、血腥、野
蛮、愚昧却没有本质差别。
    我还想谈谈东方和西方文人的命运。东方也有它辉煌的
时期,西方也有它黑暗的一面,那被诩为“天子呼来不上船,自
称臣是酒中仙”的李白。不是曾放喉吟咏,豪放豁达么?那写
下“汉皇重色思倾国,玉宇多年求不得”的自居易,不是没有在
谗言下获罪么?甚至一代女枭、集极权恐怖之大成的武则天
读到骆宾王的檄文时,惊呼:“宰相安得失此人!”他们都有“把
敌人出版”的气度,……幸亏有了骆宾王、李白、自居易等人,
才在东方夜色深重的血腥中透出一点星光!
    16世纪的英国、意大利,王室、教皇也颁下了多种限制
出版、新闻自由的法律,也使用罚款、带枷示众、坐牢鞭打、烙
印、断手足等酷刑。1569年,记者弗朗科(Nicolo Franco)被处
以绞刑。1587年,手书新闻记者团领袖加贝洛(Annibalo
CapeNo)被捕。送至罗马,被割去舌头和一只手后。在街上绞
首示众。1649年,克伦威尔严厉管制出版。1721年,普鲁士
国王菲特列·威廉一世下令禁止出版报纸,全国只出一种官
报,即《柏林特权报》。
  难道亨利二世、教皇庇护王世、克伦威尔、威廉二世们与
弗朗科、加贝洛,弥尔顿、汉密尔顿等在心理上同属一个星球
的人种?难道那些限制思想自由、言论自由的所谓“法”与《人
权宣言》、《独立宣言》,《宪法第一修正案》届同一星球人种所
?
    1726年,报人何遇恩、邵南山在小报上发表垒帝游圆明
园的消息,被雍正帝以“捏造小钞,刊刻散布”的罪名处死。
1750年,<京报>发表抚州千总卢南生和南昌守备刘时达关于
乾隆帝“巡幸”江南有“五不解十六过”的奏稿。这两名官员以
捏造奏稿罪一被凌迟,一被枭首。
    难道何遇恩、邵南山、卢南生、刘时达等人的灵魂不和弗
朗科、加贝洛等的灵魂在另一个星球会面,不去控诉各自同肤
君的暴虐
    那些秋天的断魂雨声中,我想起了从前游览过的紫禁城,
它的祈祷献祭的宫殿(当然不像阿兹特克人用活人献祭),但
那无数嫔妃、太监、文人士子活生生的生命、尊严和自由、美貌
和青春、阳剐之气与文采。不也曾一代一代献祭在神们的脚下
?
    阿兹特克人土地上的后裔,多元文化的承继者帕斯在诺
贝尔奖典礼晚宴的祝酒辞中说:“一个实现世界和谐与所有人
自由的时代开始刭来,还是回到部落的偶像崇拜、充满争斗与
暴政的宗教狂热时代去呢?赢得充分自由的强大的民主国家
会以更少的自私和更多的同情对待贫困民族吗?这些贫困民
族能学会怀疑把他们推向失败的强硬空论家吗?在世界的一
个部分,即我们拉美特别是墨西哥,我的祖国:我们能最终达
到真正的现代性,不仅仅是政治民主、经济繁荣、社会公正,
而且也是同我们的传统以及我们自己和解吗?
    如果我重回紫禁城的秋天,站在那些萧萧古柏、红墙碧瓦
下。望着神鸦乱飞,一定会与我们的先民司马迁、骆宾王、李
白、自居易、康有为……与我们的血脉,我们的传统,我们自己
达成和解:“愿我们都是来自同一条血脉之河,愿我们不是来

自另一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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