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官”拍马术

“清官”拍马术

我在《批判文化人》一书中，曾专辟了一节，谈中华马屁史，并大胆摸索总结出一条颠扑不破的马屁真理：凡专制越发达越残酷的社会，其马屁艺术越精湛越发达。这一定律除了马屁界同仁不予认可外，得到了我的读者广泛认可，并有来信赞日：骆子深知其奥秘也。

吾生也幸，最近又目睹了刘罗锅在市井的风靡。当此万民欲从“青天”剧中求清官、过把意淫瘾之时，我却独独从清官奸臣剧目中发掘种种陈腐气息。试为诸君叙述一二。

诸位以为奸臣贪官和坤属拍林高手，最擅溜须拍马神功，拍得乾隆团团转，孰不知“拍中更有拍中手，还有刘墉在上头”，清官刘罗锅的溜须拍马神技也是一绝。

和坤与刘罗锅的马屁术异同在于：和砷是投合乾隆吃喝嚣乐等生理欲望，如带乾隆逛窑子，当然也不放弃讴歌乾隆“丰功伟绩”的每个机会，可以视之为“拍生理为主，拍精神为辅”的拍马战术；刘墉则揣摸了乾隆想当圣主明主、好大喜功的虚荣(当然也利用溜须拍马行点善事)，可以称之为“上朝拍为主，下朝拍为辅”的溜须策略。

例一：乾隆命刘罗锅投湖自尽。不一会儿，刘湿淋淋地回来了，乾隆问：“怎么不死?”刘答：“遇上了屈原。屈原问：‘我是遇上了昏君楚怀王才自尽的，你怎么也来啦?’臣答道：‘我主雄才大略，圣明无比，岂是楚怀王可以望尘能及的?我这是失足落水的!”并称：“臣一日不见皇上，如隔三秋。”肉麻之极。乾隆大喜，赦之。

此民间传说历来视作机智的典范，但刘氏的逆向拍马术比顺竿阿谀奉承高明多矣!这其中的。欲褒先抑”、“借花献佛”诸招法。比那直来直去的拍马，更挠到主子心窝里了。

例二：乾隆与刘罗锅下棋。刘赢了乾隆后，乾隆大怒。摔了棋盘，欲杀刘氏。刘巧言令色：“臣之所以赢棋并直言进谏，就知皇上为旷代明君。皇上的震怒，也不过是为了考验臣而已。臣知道皇上运筹帏幄，决胜千里，决不会把区区_盘棋放在眼里，皇上经营的是江山这座大棋盘……”刘罗锅又一次靠着溜须拍马巧妙地解了围。

可见，在那个社会，溜须拍马是做官的入门功课。清代讽刺作家李伯元指陈官场秘诀，唯六字而已：“多磕头，少说话。”少说话是指少说有创意、主见的话，藩须拍马的话还是要说的，要说得恰到好处，否则在这“全面的恐怖、全面的屈从、全面的孤独”的世界，任你奸臣清官，都无法自存自保。

实际上，从皇帝这边看，忠臣奸臣、清官贪官是他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忠臣清官保住他江山社稷，奸臣贪官满足他私欲；没有江山，私欲也满足不了，而不满足私欲，他要江山有什么意思呢?所以他上班时需要“刘三本”．帮助他巩固权力绝对私有制，下班时则需要“和大人”。因为和大人能带他逛窑子，献上金银美女．他充分享受权力绝对私有制的好处。……他需要这两种人的马屁。而在我看来，刘罗锅与和坤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马屁术不同，却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