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9日星期六

大师级小人

大师级小人


    这世上只有装成大师的小人,还没有装成小人的大
师;仿佛只有卖栗子味窝头的,没有卖窝头味栗子的。
    在这满街“大师”头衔乱飞的年月,  “大师”
这一名号的贬值是可想而知的。一些思想上毫无建
树、文风上陈腐不堪或故弄玄奥的闲适随笔耆宿,
先锋诗歌青年均被尊为“大师”、“准大师”,让
我辈学子看来有进儿童木偶剧院的感觉。
    或许这只是价值判断不同,才使那些长老遗
孽、后起之秀们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已是“大师”
或“走近大师”,才使那些文化轿夫与吹鼓手乐于
以此高帽赠人,从中渔利;或许它是出于一种语言
的堕落。语言已患分裂症,它根本不能严格地表达
现实。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而言,在他们的语言系统
里,大师即小人,小人即大师。
    然而我认为,尽管如此,对形形色色的“大
师”还是应该仔细区别的,一类是小人型大师,一
类是大师型小人。前者是真小人,后者是伪君子。
    这两类人在学问上确实很丰富,往往著作等
身,但他们自己既无独立人格,对人类的苦难也只
有残忍的漠视,所以他们尽管表述了很多知识,提供了一些文化学术经验,但在提升人类灵魂方面.
产生的是负面效应。
    小人型大师,比较容易辨别。如曾依附过纳
粹、法西斯的海德格尔、卡拉扬、庞德之流。海德
格尔虽在哲学领域有所建树,但人格低下。当弗莱
堡大学校长以辞职来反对纳粹政策时,海德格尔
  “经选举”而继任校长,并且发表了亲纳粹主义的
就职演说《德国大学的自我肯定》。凡是利欲熏
心、明目张胆地依附在权力集团上的“大师”,可
称之为小人型“大师”。
    还有一类大师,不会公开撰文赞颂极权、专
制,但却决不敢对极权、专制说半个“不”字。他
们虽然不那么张狂,但与权力集团眉来眼去,秋波
暗送,有时还作出一副“闲云野鹤,无意名利”的
隐士姿态。这是一种大师型小人,彻头彻尾的伪君
子,比前一种更加可恶,他们都很“智慧”,知道
该在暴虐时“沉默是金”,在专制稍开明时,也会
做出一些控诉的姿态,然而尽是些无关痛痒的搔痒
之言:他们会愤怒地抨击奸臣,咒骂替罪狼.乃至
在文章中经常写些诸如什么“在那惨痛的岁月”的
废话,由于他们打击重心的偏移,往往把极极专制
系统现在进行时的罪恶化作一缕清风一轮明月。一
切该谴责的永远是“贪官、奸臣、某个时间段”。
——这类大师级小人因此也往往越受恩主们宠爱,
恩主们还会给他们做长寿面,献鲜花,出全集、授
俸禄、戴乌纱,给他们出专刊、搞学术研究会。
——其实,他们的文化学术也就那么回事。
    那么,在我们的语言和思维系统里,何人才配
称作大师呢?哈维尔有句名言:  “知识分子应该不
断地使人不安,应该作为世界之痛苦的见证人,应
该因独立而引起异议,应该反抗一切隐藏着的和公
开的压力和操纵,应该是体制的权力及其妖术的主
要怀疑者,应该是他们的谎言的见证人。因此,一
个知识分子就不能去扮演分配给他的角色,也不能
屈从于胜利者所写的历史”。
    何谓真的大师?就是那些照亮人类黑暗旅途的

闪光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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