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透了的后花园
这一片后花园在众多名胜的夹击下真算不了什么,不远的地方就是北海、景山、故宫,那都是地图上要标出来的赫赫有名的风景区。这一片后花园蜷缩在胡同深处,被岁月的风沙消磨着。她的主人们早委骨尘土了不说,连当年最豪华奢侈的前堂正殿都已经征为他用,面目全非,这片后花园能存活下来就已经万幸。这是清代恭王府的后花园,当年权贵和太监、奴婢出没的地方,现在被游人充斥。
北方的冬天干冷干冷的,后花园的池塘水面也已经结冰。我们去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了,想赶在后花园的黄昏来临前目睹她的芳容。后花园曾经有两位主人,先是著名腐败分子和砷,后来才转到恭亲王奕{斤(即“鬼子六”)的名下。导游 小姐倒也风趣:“知道和珅长得什么样,长得与王刚一样。”把大家都给逗乐了。
后花园是典型的东方权贵们的游乐之地,他们把那点奢华的生活趣味玩得很精致,也很愚昧。比如园林中豹屋檐上都雕刻着上万的蝙蝠图案,据说与“万福”同音,取个吉利。再比如说饮酒亭的墙面上雕刻着一个巨大的字,东西看像“水”字,南北看如“寿”字,每当花好月圆之夜,和坤等人在这里吟诗饮酒时,字槽内注满了水,酒杯在水上漂浮,流到谁面前谁就吟诗喝酒,很有点击鼓传花的味道。后花园里的升官道(只许上不许下)、御赐“福”字(草书福字又被写成多子多田的模样),都激起了人们极大的兴趣。
天转眼就黑下来,望着在假山隧道中用烛光看“福”、希望升官的人们,望着兴致勃勃地购买《和坤传》,希望一睹腐败秘笈的人们,我知道,传统是不会死去的。从前在后花园中喜怒哀乐着的人们,他们的气味正在还魂转世。
当一个文明衰朽腐败时,当权贵们视草民如蚁时,后花园只能是罪恶的象征。而这些后花园,也正是文明熟透了的证明,除了关注升官、发财以及吃喝拉撒的精致和享受外,这些人可关注过“自由”等等永恒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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